76、第 76 章_国公夫人荣宠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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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6、第 76 章

  皇上把朝臣的奏章整整齐齐分为两摞,左边是保平王的,一尺多高;右边是保康王的,寥寥几本。

  康王低着头,背对着烛光,看不出是什么脸色,一字一顿说道:“儿臣无能无德,不得臣下之心,确不堪为储君。”

  皇上了然一笑,透着几分看破其心思的得色,徐徐道:“无能许是有,无德倒不至于。皇后自尽,朕知道你心有?不满,和朕怄气……但你是朕的儿子,朕不能不管你,朕要对你负责,朕要给你个警醒!”

  “叫你来是让你知道,你的尊荣、地位、权势都是朕给你的,不是你的母后给你的,这储君、这天下,是朕说了算!”

  康王此时已跪了下来,以头叩地,沉声道:“父皇圣明,儿臣不敢做他想。”

  “算你还知道点分寸,没背着朕上下钻营,收买人心!”皇上闭着眼睛挥挥手,“下去吧,回府好好想想何为人臣之道,何为人子之道。”

  康王深深叩了个头,垂手退了出去。

  殿内烛光摇曳,映得皇上的脸忽明忽暗,他矍然睁开双目,随手拿起左边的一本奏章念道:“亲切随和,礼贤下士,颇有?太宗之风。”

  冷笑一声,皇上又拿起一本念道:“品行端正,聪明能干,可为储君。”

  “朴实正气,才干操守无人出其右。”

  皇上越念越气,猛地将书案上所有?奏章扫到地上,怒喝道:“看看,看看这些,朕竟不知道他们是朕的臣子,还是平王的臣子!”

  马太监默不作声地上前,将满地的奏章一本本捡起来,重新放在案头上,说道:“皇上息怒,人皆有?趋利避害之心,康王连番顶撞陛下,列位大人不敢保举康王殿下也?情理?之中。”

  “朕不过?是试一试,看看他们两个的心……”皇帝靠在龙椅上,显得十分疲惫地吁出口气,“可怎么也?没想到平王竟在朝臣中有?这么大的威望,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,朕真是小瞧他了!”

  马太监不敢胡乱讲话,垂手肃立一旁。

  殿内又静了下来,听着外面凄厉的风声,皇上阴晴不定的目光,竟让马太监看着心头发颤。

  良久方听皇上问,“洛桦最近都干什么了?”

  “回皇上话,洛大人除了守城门就是回家,旁的地方没去过。”

  皇上似乎有?点意外,“没和康王接触?他媳妇不是国公府的干闺女吗?”

  “回皇上话,听说洛夫人在家养胎,洛大人惧内是出了名的,所以不敢乱窜,就怕自家院子葡萄架倒了。”

  皇上不禁捧腹,“好好好,不管惧内是真是假,心中有一怕就行。”

  他提笔刷刷写了一道密旨递给马太监,“给洛桦。”又写了一道,“给你,若他不听令,即刻斩杀。”

  二十七天国丧一过?,憋了一个月的富贵闲人们除去素服,一头扎进茶馆酒肆戏院青楼,纷纷找乐子去了。

  加之已进腊月,马上就到小年,家家户户虽不敢大肆庆祝,但发面蒸馒头、炖肉、粘糖瓜一样不落,不知不觉中,大街小巷充满过节的喜庆。

  皇后的死,就这么被所有?人遗忘了。

  除夕,皇上家宴,闹出一桩不大不小的事,康王和平王又在御前打起来了。

  因平王穿了件升龙纹红袍,此时尚属孝期,康王认为他对死去的母后不敬。而平王觉得皇上还在,穿素服出席家宴是对皇上的不敬。

  二人一言不合,随即大打出手,平王这次展现了罕见的战斗力,一拳就把康王揍了个鼻青脸肿。当然康王也?不是吃素的,将平王踹得肠子差点出来。

  当天晚上消息就传到了宫外,傅昭嗤笑道:“嫡母过?世还没过五七,平王竟这么沉不住气,太忘形了。”

  “自有人收拾他,我只担心你。”洛桦皱眉看着她的肚皮,“太医说有?早产迹象,要你静养,你别费心思琢磨外头的事,一切有?我呢。”

  “哪有那么严重,郎中们说话从来都是说得严重些,好显得他们医术高明。”傅昭满不在乎道,“我没觉得身子有?什么不对,刚才还吃了一大碗饺子呢。”

  正说着,忽觉一阵坠痛,感到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了出来。

  傅昭一愣,冲洛桦呆呆说:“好像要生了。”

  洛桦也是一愣,紧接着从炕上一跃而起,鞋也?没穿就跑到外间,“嬷嬷、嬷嬷,岳母,快来快来!阿昭要生了!”

  从外间呼啦啦涌进一群人,七手八脚把傅昭扶到产房,傅昭看着一屋子人眼晕,只留孟嬷嬷、豆儿、折柳和两个稳婆在此,余者都请了出去。

  平王妃派来的稳婆厚着脸皮想上前伺候,洛桦一脚踢了她个筋斗,责令拂芳把那婆子关到柴房饿几天再说。

  洛桦端坐在椅中,面上已没了方才的慌张,一如既往的冷峻,只放膝上的拳头微微颤抖。

  王氏没注意,傅二姐看到了,安慰道:“妹夫别担心,三妹身子骨一向强健,而且七活八不活,算算日子正好是七个月,肯定是母子平安!”洛桦僵硬地扯出个笑。

  产房里很安静,只听到稳婆的指挥声、安抚声,却没有?丁点儿傅昭的声音。

  王氏疑惑道:“这是要生吗?怎么连个动静也?没有?”

  但里屋端出来的血水,丫鬟脸上的紧张焦灼都告诉她,里面的人的确在过生死关。

  洛桦在战场上杀人无数,说他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也?不错,踩着尸山血海断肢残骸,他眼也不会眨一下。

  但是看着一盆盆热水进去,一盆盆血水出来,他头“嗡”地一响,心头急跳耳鸣眼晕,身子一软几乎从椅中滑落。

  他强自撑着,两只紧握椅子的手微微颤动,一直向内室盯着,像是要把竹叶纹厚缎帘子都看穿似的。

  过?了丑时还没生下来,王氏早回院子歇息去了,只有傅家人和洛桦等着。

  都两个时辰还没消息,洛桦越发慌乱,直急得坐不稳站不宁,脸色惨白,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下颌滴下来。

  杜氏反过?来劝他:“姑爷别急,女人生孩子没有几个时辰生不下来,她明早生下来都算快的。”

  “我想进去陪着阿昭。”

  “不行!”杜氏断然否决,“男人进血房要倒霉三年,不许去!”

  傅二姐翻了个白眼,这到底是谁亲娘?可真够势利眼的。

  洛桦根本不在乎,抬腿就往里冲。

  傅二姐忙喊住他,“不说什么倒霉不倒霉的屁话,阿昭肯定不愿意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。而且她看见你没准儿就觉得委屈,一委屈就要哭,一哭就没力气生孩子了。你呀,别进去添乱。”

  此刻洛桦全没了主意,被杜氏拖过?来摁到椅子上,“老老实实坐着,坐不住就去外面打几趟拳,总之不许胡闹。”

  丈母娘发威,姑爷不敢违抗,十分规矩地坐在椅子上等着,只是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难受。

  煎熬的一夜过?去,当元月的第一道晨曦撒落在窗棂上时,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来。

  生了!洛桦直接蹦起来,一不留神被椅子腿绊了个趔趄,幸亏傅老爹扶了一把才没摔在地上。

  稳婆抱着红色的襁褓出来,大喜道:“恭喜大人,恭喜老太太,贵府喜得千金,母女平安。”

  绚烂无比的笑容绽放在洛桦的脸上,他的眼睛闪闪发亮,掩饰不住的喜悦仿佛要溢出来。

  “赏!重赏!重重的赏!”洛桦哈哈大笑,抢在杜氏前头,小心翼翼抱着女儿,仔细端详一阵,“我闺女真好看。”

  早产的婴儿黄疸还没褪下,皮肤暗黄发黑,又瘦又小,哭声和猫叫差不多,觉得好看的也?只有亲爹娘而已。

  杜氏见他没有嫌弃是个女儿,当即松了口气,转念一想,凭着姑爷对三丫头的疼爱,哪怕生出来的是个傻子,恐怕都得当宝贝。

  旋即觉得不吉利,遂在心里呸呸几声,赶紧把外孙女接过?来肝儿啊肉儿的唤着。

  傅老爹插不上手,只旁边看着嘿嘿地笑,时不时想用粗糙的大手摸摸外孙女,全让杜氏毫不留情地打掉。

  洛桦挑帘进了产房,里面静悄悄的,孟嬷嬷和豆儿轻手轻脚地收拾,见他进来,都笑着行礼,却没有?说话。

  傅昭躺在暖炕上,锦被盖得严严实实,脸色有点白,嘴唇也?没多少颜色,紧紧闭着眼睛,俨然已睡熟了。

  孟嬷嬷小声说:“夫人没有大碍,只是累了,让她好好睡一觉。这一宿折腾,夫人竟没呼一声痛,稳婆都说满京城也没见过?如此坚强的妇人。”

  本是夸傅昭的话,洛桦却心下一酸,喉咙似塞了团烂棉花,揪不出咽不下,堵得五脏六腑满满的,疼得他胸口都要裂开了。

  他坐在旁边呆呆看着傅昭,什么也?不想,什么也?不做。他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凭本能看着她,眼睛眨也不眨,仿佛一闭眼她就不见了似的。

  豆儿不懂,孟嬷嬷已是红了眼圈,拉着豆儿悄悄走出去,并细心地关上了门。

  傅昭睁开惺忪的眼瞧时,南窗已是天光大亮,暖暖的阳光透过琉璃窗照进来,满室的辉光炫目。

  日影里,洛桦靠窗而坐,支着脑袋正在打盹。阳光给他周身镀上一层细碎的光芒,朦胧了他的冷峻,增添了几多暖色。

  美得像幅画。

  傅昭看着他,只觉这一刻真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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